对话六位女性CEO:致敬生物医药行业里每一个独一无二的“她”
今天是3月8日国际妇女节。
过去一年里,动脉新医药一直在访谈行业里的创新创业者。在采访过程中,我们并没有带着性别视角,意识到对方是一位“女性”创始人或者“女性”管理者。但是当我们复盘起来,我们才惊讶地发现,访谈了如此多女性leader:
朗信生物CEO汪枫桦、中盛溯源CEO俞君英、NovaRock CEO李晗、立迪生物CEO闻丹忆、先通CEO唐艳旻、核欣总经理王玺玫、先博生物CEO曹卓晓、睿健医药CEO魏君、创芯国际CEO黄敏、易慕峰CEO孙敏敏、血霁生物CEO朱芳芳、楷拓生物CEO王潇、恩和生物CEO崔好、普沐生物CEO汤楠、药璞医药CEO柳惠、博瑞医药总经理左联、达歌生物CEO邹丽晖、赛拉达生物CEO李静宇、N1 Life CEO臧晓羽。
限于篇幅,还有一些名字不能一一列举。在这些CEO里,有60后、70后,也有80年后,甚至90后。我们高兴地看到,她们在细胞和基因疗法、蛋白降解剂等最前沿的领域创业,也在CRO、CDMO等服务行业里发光发热。
我们刚刚访谈的先博生物,10人的核心团队中,加上CEO曹卓晓,共有7位女性leader,她们都在公司担任执行总监、研发总监、BD总监等要职。
我们欣喜地发现,生物医药行业似乎不缺女性担任要职。不止一位受访者告诉我们,身边的女性leader越来越多,特别是 80 后、 90 后的女性 CEO 在不断增加。
当然,她们不仅仅是女性leader,她们还是妻子、是母亲、是女儿,当她们和我们聊起家庭的时候,又展现了可爱温情的另一面。但是没有一种身份可以定义她们,她们每一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
在3月8日,在每年的这一天,我们希望致敬行业里的女性,她们用知识、才华和人格魅力为自己赢得职位,也在塑造女性leader的形象——专注、热情、开放、富有共情能力。她们在这个行业里书写着自己的职业和人生故事。我们希望,她们个人职业生涯的经历、对于工作的理解,以及她们对性别议题的看法,被更多人听见。
不止在3月8日这一天。
N1 Life 臧晓羽
其实我不是在众多人中脱颖而出走上了CEO的位置,而是我选择了一条路,使自己成为了CE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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动脉新医药:您是一位90后女性CEO,当时是怎么走上CEO这个职位的?
N1 Life 臧晓羽:其实我不是在众多人中脱颖而出走上了CEO的位置,而是我主动选择了一条路,使自己成为了CEO。
我高中毕业后就到美国留学,本科学的化学,因为家庭是医学背景,所以我一心想要做一款药出来。本科毕业之后我到斯坦福大学读博士,我觉得这里特别适合我,能让我去挑战很多东西。在斯坦福我有很多做科研的机会,也发现了不少科学和技术层面的可能性。尤其我们跟斯坦福医学院合作时,因为他们离临床很近,会很客观地去评价某一个技术是否具有转化价值,通过他们的反馈,我认为我们的技术拥有很大应用前景,外加斯坦福大学创新创业的氛围很浓厚,会经常有创业课或者supporting group,更坚定了我的创业想法。
我们是做药物递送技术,它确实是很新的技术,但是在成药周期以及研发成本上,会比做一个全新的药物速度更快,花费更少。而且通过之前的积累,我们有很多策略可以降低它的研发风险。这个项目是我自己在实验室做了多年的研究和迭代,我对它非常了解,加上跟临床团队的紧密合作所积累的经验,所以相当于知道了起点和终点,我只是需要把中间这条这条路走出来,因此就决定成立公司。
CEO 其实并不是光荣奖状或很好的头衔,它更多的代表了责任。所以做公司CEO,并不是我比他们都优秀,而是我认为我能够做到这件事,我愿意承担这个责任。成立N1 Life,确实起点和终点很简单,但中间这条路是崎岖的。我选择CEO成为我的职业,很大程度上是给整个公司“打杂”,把所有的资源和优秀的人才汇聚起来,确保公司在研发和运营等所有方面的平稳前进。
动脉新医药:您现在人在美国,要兼顾国内与国外两地的工作,会不会觉得累?
N1 Life 臧晓羽:我精力比较旺盛,经常每天白天美国这边工作完了,晚上还会跟国内继续工作。甚至有的时候国内都下班了,我可能也才刚下班,才结束我的一天。然而我并不是所有的时间都花在工作上,或者说,我觉得工作是我生活中非常享受的一部分,我会利用碎片化的时间去处理工作。
其实这中间我的成长是非常快的,甚至可以说是野蛮生长。虽然我是CEO,但可以说是 C-everything-O。我要做所有事情,包括会计、HR,甚至仪器的检修,这些一开始都是要自己去做的。
不过,我觉得这是非常棒的经历,随着我们公司团队越来越大,会有专人来负责不同板块,但是作为一个CEO,如果自己做过这些事情,就可以衡量我的团队在这方面的效率是不是高效,而且因为一些部门是我亲自建立的,我知道它应该要怎么去运作才会效果最好。
通过这几年的创业,我从科学家成为了一个 drug developer,从一个学生、博士变成了管理者,公司虽然规模没有那么大,但各个方面都在迅速成长。这就是我每天都很开心的原因,因为我每天做的工作,最后都会贡献到一个新的药物新的技术的诞生中,都会变成我人生中特别宝贵的财富。
动脉新医药:能保持每天开心的开放心态很让人羡慕 ,但是否也会有一些并不十分愉快的经历或者困难?
N1 Life 臧晓羽:留在我印象里的其实更多是好事情。如果一定要说一件的话,融资肯定是困难的,尤其是受到质疑的时候。对我来说,年轻会是一个受到质疑的点,甚至有的时候质疑还是很严厉的,这种情况下,起初我的心情肯定会受影响的,但是现在我越来越不在意了,因为每个人都代表自己的一种声音,对我来说这都是小插曲,有质疑我们才知道哪里可以做得更好。
动脉新医药:您身边的CEO 女性多不多?
N1 Life 臧晓羽:我接触的不算少,不过还是男性居多。但是我周围,年龄跟我差不多或者比我稍微大一点、具有留学背景的女性CEO还是有的。我身边感觉四五十岁的女性 CEO 不是那么多,反而年轻的会多一些,这也分行业,像我做的是更偏技术和制药,会相对少一些。
女性CEO数量感觉是有增加的,但比例还是少数。每年我都会看到有些新的项目是女性CEO,也会看到有挺多女性CEO参加一些早期的孵化项目。
动脉新医药:您如何看待性别差异?是否感受到过性别差异?
N1 Life 臧晓羽:性别差异我觉得是跟自己的心态有关。比如我在国内开会的时候,经常遇到对方都是男性的情况,在美国也是男性为多,首先我年轻,又是女性,在这种场合下自然会显现出差异,但是我自己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问题,不会觉得不舒服或者不自信,每个个体都有差异,性别差异只是其中的很小部分。只要自己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所以我倒不会觉得这些对我有什么特别大的影响。
我代表的是我的技术、我的公司、我的团队。我们只看技术、看能力。而且不管是男女,作为领导者,所具备的素质要求是一致的,两种性别并不存在差异。无论是男性还是女性的CEO,都值得我学习。
赛拉达 李静宇
除了自己的思维限制,没有什么可以成为阻碍自己实现梦想的障碍。
"动脉新医药:您是第一次担任CEO吗?您的职业生涯是否有经历一些转变?
赛拉达 李静宇:去年7月我加入赛拉达,这是我第一份CEO的工作。我没有冲着CEO这个目标走,做着做着就到了这里。最开始我想留在学术界,当时国内有规定,当教授必须有海外留学经历,于是我只能出国。出国后想法发生了改变。我发现工业界做出来的技术更经得起推敲,并且技术的发展对科学的推动有着至关重要的作用,很多在科学上的重大进步都得益于技术的突破,所以在我结束了博士后工作后很坚定地选择进入工业界。
最初我的职业规划是做技术型管理者,目标是CTO这类职位。因此,我的第一份工业界工作是在一家全球500强的公司做生物信息科学家。2016年回国后,我加入了一家NGS公司,同时负责转化医学和临床分析两个部门的工作。在此期间,我迎来了职业生涯的巨大转折——我第一次直接面对了终端的客户,开始和客户有了频繁的接触。这个经历对我的影响很大,意识到了站在客户角度思考问题对产品研发的重要性。也正是因为这些经历,让我发现自己还挺擅长同客户沟通,也就很自然地转到了后来的和市场以及BD相关的工作岗位。之后,我还在另外一家初创公司做商务VP,同时负责产品管理、项目管理、市场以及销售工作。这段时间我在管理技能上有了很大的提升,也对初创公司面对的种种外部和内部的挑战有了更加深刻的理解。我在回国以后遇到的几个老板都给了我充分的信任,让我得到了很好的锻炼,我非常感激他们。
动脉新医药:您认为生物科技公司的CEO需要对技术了解多少?
赛拉达 李静宇:作为像赛拉达这样科技型初创企业的 CEO ,是要懂技术的。如果不懂技术,你制定的很多战略规划很可能出错,和团队以及外部的沟通会遇到很多困难。我在研究生以及博士后期间的研究内容和现在赛拉达所做的领域是有交叉的,技术上我能理解,跟研发团队以及外部专家的沟通也是顺畅的。当然,我现在也得经常阅读文献,确保自己在技术上的认知不落伍。
动脉新医药:您之前对CEO这个岗位有多少了解?
赛拉达 李静宇:其实我在产业界工作这些年,基本上跟每个公司的CEO都有直接接触。我从旁观者的角度近距离观察CEO的工作已经很多年了,对CEO的工作状态和职责范围有一定程度的理解。当然这和亲自做CEO还是有差别的。好在我过去的工作经历让我对每个部门的职责和任务特点有比较深入的了解和体会,这对我的帮助很大,让我可以很有效地同各个部门进行沟通。做CEO需要有强大的压力承受能力、在艰难环境下咬牙坚持的耐力、以及在紧急情况下做出快速调整的反应力。这些能力是在成长过程中一点一点积累起来的。从这个意义上讲,我非常感激那些曾经带给我挫折、失败、痛苦的经历,它们在无形中让我越来越坚强。
动脉新医药:您认为经营家庭和经营公司会有共通之处吗?
赛拉达 李静宇:经营家庭跟经营公司是有点像的,比如重点放在哪里、怎么分工、如何实现高效的沟通和合作,在这些方面家庭与公司团队的运作是互通的。我在和孩子一起成长的过程中,逐渐学会了怎么和一个想法完全不同的人沟通,学会了如何发现一个和自己有诸多差异的个体的闪光点,锻炼了如何把一件复杂的事情用简单的语言进行表达的能力。事实上,在职场上我们要把一个很高深的技术讲给客户或是投资人,你怎么样深入浅出地描述,让他听懂,这很考验沟通能力。另外,在管理团队的过程中,发现员工的闪光点在带团队中是很重要的。每个人有不一样的特质,只要仔细观察、耐心沟通就会发现他的优点,把他放到合适的位置上去发挥更大的作用。不管是经营家庭还是经营公司,本质上是经营关系,让团队能够凝聚在一起向着同一个目标前进。
动脉新医药:您有在职场中感受到性别差异吗?如何让性别不成为一种限制?
赛拉达 李静宇:在我所从事的领域,我并没有感受到明显的性别差异。每个人都是不一样的,很难一概而论说女性普遍有什么劣势或者优势。我更希望在职场上淡化性别的概念,只要是把这件事情漂亮地完成,性别不会是限制,女性更没有必要限制自己。很多时候女性在职场上有些吃亏是因为不太能直接表达自己的需求,比如谈薪资、谈待遇、谈职务边界等。在比较有对抗性和需要协商的事情上,女性会比较被动,这也是很多时候女性薪资会比男性低一些的原因。但是我觉得中国的大环境还是不错的,你可以大胆想你想做什么,畅想十年以后的自己是什么模样,然后去做详细的规划把它实现。除了自己的思维限制,没有什么可以成为阻碍自己实现梦想的障碍。
达歌生物 邹丽晖
有些时候决策是没有绝对正确和错误的,选好一条路走下去,团队齐心协力,走好了都可以成功。
"动脉新医药:您的职业生涯是否发生过几次转变?为何会选择创业这条路?
达歌生物 邹丽晖:我的职业生涯有过几次变化。一开始是在康奈尔大学读生物学博士,接下来就去Biotech做药物研发,这段时间里,我参与过一些BD合作,看到从药物发现到研发到商业化的整个过程,发现自己对药物从发现到治疗病人的全局运作更感兴趣,就又去MIT进修了MBA。这是我的第一次职业转变。
从MIT毕业后我去了贝恩,期间给很多大大小小药企做咨询,看到了公司从研发到市场的运作,了解了他们需要面临的各种挑战。因为咨询节奏很快,要三个月完成一个项目,我有机会和他们的高层共同解决问题,这段经历让我收获了很多经验。
离开贝恩后,我在多个大药厂和Biotech 之间,做BD、研发管理、投资、营销等等。对比一下的话,我一直很喜欢Biotech的环境,它让我有一种和团队一起创造新鲜事物的感觉,而不是做一颗螺丝钉。
在各类药企工作的经历,激发了我对创业的兴趣。其中,担任复星医药美国CEO的时候,我除了创建了复星医药的美国公司,还组建了复星位于波士顿的创新孵化器复融,投资了Biotech企业,并担任了复融孵化的第一个初创公司的董事长兼CBO。这让我也有了一些创业经验,但仍然在寻找自己感兴趣的创业领域。
直到遇到仓勇教授,我认为仓教授专注的蛋白降解剂分子胶技术是一个非常有趣同时具有强大治疗潜力的领域,因此选择了加入了达歌生物,现在在达歌已经工作了一年半时间了。
动脉新医药:在达歌生物做CEO,您现在的工作常态是什么样的?又是如何平衡工作与生活的?
达歌生物 邹丽晖:因为现在我们公司处于临床前阶段,所以科研和药物发现还是我们最重要的工作。对这部分,我们的整个团队,包括仓教授和首席开发官钱晓冰博士,都是深度参与的。我在配合他们的同时,还会负责对整个公司的运营与把控,其中最重要的一个职责是融资,要把钱融到让公司能够长远走下去;另外一个是构建好的团队,引入更多精英加入达歌。而且公司目前在财务、BD等方面还没有高管负责,我都会管得更多一些。
至于工作常态,除了睡觉和锻炼,我绝大部分时间基本都是用来工作的。除了工作外,我比较喜欢跑步、爬山这样的锻炼,身体健康、心情愉快是能让我精力充沛地工作的前提。另外我会每个星期跟家里人最少打一个电话,剩余时间其实都是在工作。
动脉新医药:作为 CEO 来说,您现在工作中最艰难的部分是什么?
达歌生物 邹丽晖:我认为最艰难的是,你需要在信息不完整的情况下做一些重大决策。我是科学家出身,更多时候是希望在拿到所有数据的情况下展开分析,但是做CEO,尤其是初创公司的CEO,多数时候你是没法拿到所有信息的,所以做决定时还有很多不确定因素。作为CEO,其实一个非常重要的特质是要敢决策有担当,该做决定的时候,要在能拿到的信息上,做出当时所能做出的最好决定,并要对此负责。有些时候决策是没有绝对正确和错误的,选好一条路走下去,团队齐心协力,走好了都可以成功。
动脉新医药:在生物医药行业,您看到的CEO 女性多不多?
达歌生物 邹丽晖:女性CEO还是有一些的,当然了,我觉得还应该更多。包括复星医药也走出了一些女性创业者,她们都非常优秀,甚至有的是连续创业者。因为我自己是女性,我如果接触到优秀的女性,会非常愿意跟她们交朋友,所以一路走下来,也有幸结识了一些女性领导者,我现在有什么问题都会找她们讨论。
动脉新医药:您认为女性CEO创业是否需要很好的契机?
达歌生物 邹丽晖:创业是一件很难的事,需要天时地利人和。对女性CEO,还需要家人的理解和支持。从我自身来讲,我对家庭还是比较看重的。当时国内生物医药行业非常火热的时候,很多公司找我加入,但是我没有早一些出来做初创公司的原因是,当时孩子还比较小,我还是不愿意在这个时候牺牲家庭。之所以跟仓教授创立达歌,除了我自己非常感兴趣之外,也正好我小儿子决定去上高中寄宿学校了,当生活方面平衡好了,我觉得这是个好时机,马上就决定加入仓教授团队,这中间只隔了一个月的时间。
创业过程中大家的支持是非常重要的,除了同事和朋友,我的家人尤其是我先生和两个儿子对我创业是很支持的。我上个月从美国回国前,问其中一个儿子说,你对我有什么忠告没有?他说,just keep going。这对我来说是一种莫大的支持。
博瑞医药 左联
无论是退回家庭还是专注自己的事业,只要做好,这两种不同的选择都会给整个社会带来积极的影响。
"动脉新医药:您的职业生涯中大部分时间在做管理岗位,这中间是否有自己一直坚持的理念?
博瑞医药 左联:我最开始走上管理工作岗位,是在中国医学科学院医药生物技术研究所。当时在中国协和医科大学完成博士学位后,就直接留在医科院工作了。有一天所长找我谈话,希望我能在开展自己课题研究的同时,成为科研处的管理人员。那时候在领导岗位上自己最坚持的一点,就是所有关系到研究、研究者的事情,都做到公平、公开、公正,当时申请科研项目还有指标限制,我会将相关信息给到每一个研究人员,只要大家想法有创新、研究可行性高,我就支持他们,做到公平竞争,从而让大家把自由探索的精神发扬光大,这是我当时对自己最基本的要求。
这样的理念一直延续到现在。即使后来去了美国,在当时的实验室里,有各个国家的同事,我跟所有人的相处都比较和谐,这多多少少都再次锻炼和验证了自己的管理能力和沟通能力。我认为,一个好的管理者,首先要具有专业能力,然后需要有凝聚力,这样才可以把大家聚集到身边,愿意一起做事。2010年夏天,我从美国回国加入了广州一家仿制药公司担任首席科学家,当时研发团队还很小,只有十几号人,后来到我离开的时候,已经一百三十多人,整个团队就是一个研发公司,所有架构都是完整的。当时在公司的支持下,培养出一批药物研发方面的人才,现在其中的很多人已经担任了广州一些Biotech公司里面的各种岗位的总监了。所有这些不仅让我为他们高兴,也为自己高兴。迄今为止,我们仍然保持着比较密切的联系,成为行业内的老朋友。
做科学是有严谨的标准,而做管理是要balance。一路走来,我一直坚信两点,一是保持空杯心态,二是要看到别人的优点,能和任何人合作。
动脉新医药:加入博济医药之后,您的工作职责都有什么?
博瑞医药 左联:我现在是广州和深圳两边跑。除了负责位于广州的股份公司临床前药学CMC板块和检测业务板块之外,我还负责博济医药全资子公司深圳博瑞医药科技有限公司,一个为创新药和创新疗法提供研发服务的CRO公司的业务拓展和运营管理。今年负责的业务领域又新增了注册板块。负责的业务板块增加了,职责范围更广了,当然承受的工作压力也随之加大。随着科技的进步和临床未被满足需求的要求,越来越多的创新药和创新疗法不断涌现,以注册申报为例,我们必须持续学习,把握住药品审评中心CDE不断出台的最新指导原则,走在客户的前面,为客户委托研发的新药获得批准保驾护航。
动脉新医药:加入博济医药之后,您都在工作中遇到过什么挑战?
博瑞医药 左联:从业务上讲,最困难的一点就是CRO公司需要不断拓展新的业务,而且和不同客户的交流方式是不一样的。除了研发周期是每个客户都关注的点之外,仿制药企业可能更关注成本,中医药企业更关心的是产品到底能不能获批,而创新药企则需要去找和CRO公司相契合的点来进行合作。此外,人才竞争也是相当激烈的。
动脉新医药:在生物医药行业,您看到的女性CEO 在年龄段上是否会有些差别?
博瑞医药 左联:我个人感觉女性CEO在前几年并不多,60 后、 70 后的女性 CEO 真的很少,但是 80 后 90 后中,明显能够感觉到女性 CEO 数量在不断增加,而且都很厉害。
动脉新医药:您觉得国外与国内女性CEO的数量是否会有一些差异?
博瑞医药 左联:有差异,比如我出国参加一些行业会议的时候,会发现中国女性CEO的面孔会多一些,欧美的比较少。这可能跟文化差异有关,欧美还是比较注重家庭观念的,很多女性不论是本科、研究生还是博士毕业以后,结了婚有了孩子,一般都退回家庭。
举个例子,我的一个导师,他太太在科研上做出的成绩其实比他还要好。有一次研究室开项目会,一起讨论蛋白质相互作用的几条通路。导师的太太抱着小孩在旁边,也发表了自己的观点,提到了一条我们包括导师都没有注意到的通路,我都震惊了,因为我当时并不知道她的背景,而我们跟着她的想法,确实发现了一些有意思的事情。后来听导师介绍,他和他太太是博士同学,他太太发表的Science、Nature以及Cell的论文比他还多,但是他太太是个热爱家庭的人,所以怀孕之后就回归家庭生活了。现在他们的几个孩子都在美国几个著名大学做教授,他太太说过她要是成功了,只是一个人的事,但是如果孩子们都被培养出来,那对社会的贡献就更大了。
所以,东西方文化观念是有差异的,但是无论是退回家庭还是专注自己的事业,只要做好,这两种不同的选择都会给整个社会带来积极的影响。
药璞 柳惠
如果是因为认知局限而导致失败,那就要接受。当然你要不断学习,把认知范围的深度和广度扩大,吃的亏就会越来越少。
"动脉新医药:您如何确定自己的职业生涯方向?如何一步步积累经验并成立药璞?
药璞 柳惠:就像做一家企业要有愿景一样,个人职业生涯也是如此,我的职业生涯是围绕着制药和工艺来展开的。博士毕业的时候,我选择了投身产业界,但当时也没有想清楚具体做什么。FMC是我做工艺的开始,我们尝试把某几步反应做得更容易放大、更安全,同时也体现出更大的社会和经济价值,使我坚定地选择了工艺方向。
之后我去了Basilea,是一家瑞士的上市药企,在那里我有机会出国去参观学习,甚至去工作了一段时间,看到并学习了欧洲的法规、当时最先进制药管理模式和理念。后来我加入国内CRO,当时仿制药竞争特别激烈,我了解了中国制药的现状,对工艺和中国法规也有了更深刻的剖析,也有机会带领更大的团队做一些项目。工艺持续深入的学习和实践、欧洲创新药的管理理念的强化,以及对中国仿制药和新药的发展演变过程的切入和法规的理解,使我有足够的勇气来成立药璞。
动脉新医药:您在成为CEO后开始喜欢上了读历史类和人物传记书目,这类书目对您作为公司CEO来说有怎样的启发?
药璞 柳惠:自从成立药璞之后,我开始看一些历史传记,包括世界史、中国史,资治通鉴这类书。我觉得领导者纵观历史,能总结一些共性问题。这种历史观和全局观对于领导一家公司来说十分重要。在遇到一些问题、做一些决定的时侯,读过的书使我有可能从更大的空间和更多的维度去思考。同样的,了解重要人物的人生也是一种方式。之前一直很抵触看人物传记,因为我一直认为别人的成长跟我没有关系。但在创业之后,我选择性地开始看人物传记,比如乔布斯、蒋介石的人物传记,更多的是想发现作者的观点、人物的成长过程、世界的变化和我的看法之间的异同,并力求发现其中的原因,同时改善自己的认知。
动脉新医药:您当 CEO 之后的生活和之前差别很大吗?您如何做决策?
药璞 柳惠:差异特别大。之前是给别人打工,每一天我把手头的任务做好,这一天的薪水就有了,事情就算做完了。但是作为一个公司的领导,想的不再是个人,而是一个团队和更多的家庭。看问题也比之前长远、深刻一些,强迫自己抓到问题本质去思考。对于我个人来说,在做决策前我都争取尽可能想清楚,最坏的结果我能不能接受,最好的结果对我有什么帮助。如果是因为认知局限而导致失败,那就要接受。当然你要不断学习,把认知范围的深度和广度扩大,吃的亏就会越来越少。重大的事项,我倾向于与团队主要成员一起商量来做决策。因为每个人的视角是有差异的,大家集思广益,可以快速把认知范围扩大,考虑得更周全些,决策失误率降低一些。
动脉新医药:作为CEO,您认为家庭和事业之间关系如何?
药璞 柳惠:如果把孩子和家庭管理好了,管理团队的时候就会发现,异曲同工。孩子会教给你很多东西,同样团队也可以让你学到很多新的内容,这种相互管理、学习和互动的过程是类似的。当然,成家对每个人来说都是一个分水岭,从一个人,变成了两个人、三个人,过程中责任心和担当是会逐渐增加的。
动脉新医药:您观察到生物医药行业有多少女性CEO?您是否有一些意识到性别差异的时刻,女性的身份是否会对职业生涯带来一些不同?
药璞 柳惠:生物医药行业女性CEO还是不多的,但中层管理人员较多。我在CRO公司第一次参加中层以上管理会议的时候就发现,竟然有 60% 以上是女性。个人觉得大多数女性对事情的执着度高,执行力强,做事情认真,对于领导来说是做中层干部的很好选择。在大多数的工作中,我没有意识到性别的差异,社交场合偶尔会遇到。我觉得在我们这个行业,更多是看重水平和实力。虽然我看到一些报道说薪水会有差异,但在我们公司,我们不会因为性别给员工不同的工资待遇。
普沐生物 汤楠
我们首先需要思考的问题是,我们生物医药行业到底有多少精英?我觉得当整个行业的精英沉淀足够多了,我们就会看到更多的女性精英。
"动脉新医药:您是如何实现职业生涯的跃迁的?
普沐生物 汤楠:其实我觉得我自己是一步一个台阶走到现在的,并没有职业的跃迁。有些人很早就清楚自己的目标是什么,我最初并不清楚我喜欢什么,后来我发现自己特别喜欢科学和做实验,就去读了PhD。所以我一直在摸索,跟随自己的兴趣去做选择。
在生物领域如果想找学术界职位,通常读完PhD后都会去做博后。所以我也去做了博后,再之后就做 PI,当有了一定研究成果后选择创业。这一路下来,我其实就是自然而然地发展到了现阶段。当然,从学术界到工业界,这算是一个比较大的转变,在转变的过程中,北生所的晓东所长和整个普沐团队都给我了极大的支持与帮助。所以从我自己的职业生涯来说,我就是 step by step,一步一步走过来的,这其实是符合大众职业发展的一个普遍路径。
动脉新医药:从科研工作者到CEO,您是如何处理这种角色转换的?
普沐生物 汤楠:做CEO和做教授不太一样,学术研究讲究的是深,我需要思考如何把领域内没有解决的问题研究通,研究到底,所以要有探险精神,我可以和学生、博后一起去探索;作为CEO,讲究的是稳和广,需要我更全面地考虑各种情况。如果不同部门的同事跟我说的事情我听不懂,我就不能全面地考虑,作为CEO这是绝对不行的。所以CEO的学习能力和逻辑判断力非常重要。还有,做 CEO 很重要的一点,就是决策要既快又好,能够去判别在这个时刻做的决定是好是坏,是对是错。
动脉新医药:您在做了CEO后,和在北生所做PI时的工作状态有区别吗?
普沐生物 汤楠:我现在做CEO和做 PI 是一样的,基本都是以工作为主。在创立普沐之前,我在北生所做PI也是时时刻刻在工作,但是我现在更高效,更会做时间管理。
我做PI时一周工作 7 天,早上7点钟就来办公室了,我有各种各样的事情要做,要跟学生交流,要自己想东西和写文章。晚上回家之后会稍微放松一下,和家人一起聊聊天。除了工作之外,我一年会有一两次和全家出去旅游的安排,剩下时间就是以工作为主。作为CEO,我的工作状态和我做PI时没什么太大区别,所以每天还是非常忙碌的,这种状态就看你自己是否喜欢了,要是不喜欢这种状态就会觉得很累,但我乐在其中。
动脉新医药:您目前有没有感受到性别差异的时刻?
普沐生物 汤楠:会的。比如普沐选 CEO 的时候,我就会犹豫要选男性还是女性。融资的时候,有些对我们公司感兴趣的投资人会非常直率地讲你们公司男性领导有点少,这是我作为CEO需要去面对的挑战。
但即使如此,我还是会优先选择有能力的强者,如果我们公司的候选人是能力强、又扎实、又独立、又忠诚的女性,为什么不选她们呢?
动脉新医药:您觉得中国生物医药产业未来会出现更多的女性精英吗?
普沐生物 汤楠:肯定会越来越多的。不管是男性CEO还是女性CEO,大家都是一步一步走过来的,当然这仍然需要时间沉淀。我们首先需要思考的问题是,我们生物医药行业到底有多少精英?我觉得当整个行业的精英沉淀足够多了,我们就会看到更多的女性精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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